茶坑：有情有路有风景

金溪镇茶坑其实有两个村，茶一和茶二，习惯上都叫茶坑。与青田东溪、下洋、潘山等村交界。进山的路并不好走，桥下至茶坑的公路弯道多，狭窄的地方路面宽度不足4米，随便来辆小车都能堵上，盘桓了将近半小时，待看到一处茶一、茶二城乡巴士终点站标示牌时，提醒我们终于到了这个山里头。将车停在终点站附近，步行前往村民中心的途中，看到了指向青田方向的交通指示牌，在季氏宗祠内的村民中心找到了正在办公的茶一村党支部书记季祥波。这个中年汉子面庞黑亮，说话掷地有声，也许是常年习武的关系，他的腰杆挺得很直。

据季祥波介绍，全村只有耕地400亩，山场近5000亩，山后的大片毛竹难以开发。总人口1700多，90%的人长年在外经商、工作，留守在村的基本为老人。部分赚了钱的村民回来修建房子，主要为了过年家族团聚或周末度假。茶一为季姓人聚居之地，据《季氏宗谱》记载，南宋年间季氏始祖季金明慕永嘉山水，从仙居徒居永嘉茶一大塘山，过着与世无争的隐逸生活，意在山水之间，耕读传家，建村有800余年。

原本在采风团的想象中，这样一个山高路远沟深的村子，过去在婚嫁中是否有困难呢？村两委班子完全否定了我们的猜疑，他们自豪地说：这里是古道，是两县百姓或客商的必经之地，大家都说财主地。

血脉相连的骨肉情

永青古道连接着茶一和东溪，这两个村庄相隔不到3公里，自古以来相互结亲，和睦相处。两地村民说话的语音基本差不多，大多说永嘉话，村里90%以上的家庭在青田吴坑乡、小舟山乡都有亲戚，或是娶亲、或是嫁女，即使这一代没有结亲，往上数两代那也是血脉相承的亲人。

就拿村两委来说，书记季祥波家里母亲是东溪人，两个兄弟也是娶了东溪媳妇，他的一个妹妹也嫁到了东溪。村委会主任季益青的叔伯、堂兄弟、侄儿都娶了东溪的媳妇，他的妹妹同样嫁到了东溪。还有支部委员章微琴本身就是东溪嫁到茶一的，凡此种种所以两村人互称“亲戚”。茶一人到东溪办事，从来不愁吃喝，东溪人到茶一也不愁没歇处。只要听说是对方村的人，家家都是嘘寒问暖，热情接待。虽然两个村分属于永嘉与青田，却相处得像一个村似的，季祥波说：“我小的时候，哪个村晚上放电影，另一个村的人们就到那村去看电影。每逢村里有社戏、划龙舟等民俗活动，两村都是组织队伍敲锣打鼓，互赠礼物，互相热情款待，比走亲戚还重要。虽然中间隔着一座大塘山，两村团结得却像一家人。

这种感情不只来源于骨肉相连的血脉亲情，更是得益于自古以来永青古道的联系。上世纪90年代，当时吴坑、桥下不通车，而桥下物价低，东溪等村的建筑材料、生活日用品都是通过这条古道挑过去的，两村之间走亲戚也同样走这条路，是永嘉与青田之间的交通要道。另外，茶一村有100多亩的耕地在东溪境内，现在第15村民小组也一直生活在那。

听村里老人说起一个趣闻，温州与丽水的界碑竖在古道一处叫牛垅岙的山坳处，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茶坑人叫它东溪岙，而东溪则叫它茶坑岙，在当地成为美谈。

美丽古村为梦筑路

随着交通逐步便利，青田到永嘉的公路也通了，两村之间走亲访友也不用天不亮就开始翻山越岭了，慢慢山岭古道除了小鸟嬉戏鸣叫外，鲜有人问津。这条通往青田的交通枢纽只剩过去热闹的场面以及阵阵叫卖声在眼前闪现，在耳畔回响，沉淀着过去的繁荣和历史轨迹。也使得东溪和茶坑之间血浓于水的情感慢慢地沉寂了下去，非常无奈。要是能修一条通往东溪的公路该有多好啊！

2009年，村两委组织召开了群众大会，征求大家意见，统一了想法，之后与东溪村协商把两村中间的公路修通。茶一拿出当时村里仅有的3万元集体资金，请永嘉设计院设计筑路方案，时任村委会主任的季祥波把筑路摆到了村工作重要日程上，2012年9月动工，2015年底一条投资1000多万元，3公里长、6米宽的水泥路如同盘桓在大塘山上的巨龙，蜿蜒着朝着东溪村奔去，只待东溪村接上属于青田的公路，两村人的走动就方便了，原先桥下、桥头、温溪、青田3小时的路程，现在只需要30分钟。

汽车行驶在新修的公路上，原茶一小学校长季金林指着季祥波说：“他带领父老乡亲们修路，一不图名，二不图利，不图任何回报，对村民好的事情，他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什么苦都能吃。实地测量路线，计算工程量，哪里需要砍树，哪家的土地需要协调，哪里要改直，哪里要改宽，他都一一记录下来充分考虑到资金的合理使用。”

修路之初，面对资金紧缺难题，两委班子下定决心，先开工再筹资。2009年11月，季祥波带队前往新疆，20来天多次往返北疆南疆，向企业老板、友人，筹来120万元，其中包括茶二村村民的大力支持，几乎挨家挨户都有出钱，三五千元的不在少数。村两委班子干事的决心打动了村民，大家纷纷集资，义务出工，其中村民季冬平捐30万元、季洪秋捐25万元等等。另外，邻近的村庄也纷纷解囊，朱山村朱国尧25万元、湖庄里松定10万元。而东溪人也是慷慨解囊，村支书章启八亲自送来20万元。在修路过程中，面对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情况，村干部们放下自己的农活，专心干起修路的活儿，平整碎石料、修理排水渠……谁也没有一句怨言。界碑处的一座功德亭，记录了社会各界相助全村共同奋斗筑路的付出。

山里山外处处美景

说起茶一古村，人们最先想到的必然是季氏习武风。古时，由于茶一地偏路险，谷深林密，时有野兽出没，出于健身自卫的需要，建村800余年来，村人习武成风，世袭相传，历史上涌现出不少武术世家。据《季氏宗谱》记载，茶一季氏第十九世祖季明光，抗清起义失败后，遁入少林寺为烧火僧，学得少林齐眉棍法，后将少林寺齐眉棍法传入大房，与原有的拳术相融合，创立了十八罗汉、乌风柴、四门柴等，从而使茶一武术趋向成熟，自成一体。解放后，虽然习武之风式微，至今也还有将近200人常年打熬筋骨，季书记回忆说，小时候没有其他娱乐活动，长辈们就带着儿孙在道坦里站桩练拳，一旦犯了错误也是罚你扎马步。季氏先祖好茶，族人效之在大塘山种植茶叶，保留至今。往日大塘山茶叶，如今大塘山的老茶树，与大塘山的集雄、奇、峻、美溶于一体，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许许多多的传说故事，把个巍峨的大塘山熏出了几分人气，遂有茶坑名称的由来。

每逢六月，村民还会集中在附近的庙里，做庙会，唱大戏，祈“六月福”以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以这种方式寄托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为村民们带来一场丰盛的民俗文化大餐，迄今已有二百多年历史。因此，每年“六月福”也成了茶一人保留至今的一个文化传统。

一条路，既方便了两县接壤村庄的交流，也成为山间一景。现在每天早、晚都会有老人步行到界碑处的功德亭聊天、健身，说话不分彼此，根本分不出来是两个村。也有自行车队将这条公路定为骑行的新路线。置身于大塘山中，看山峰陡峭，观云雾萦绕，品山腰森林郁郁葱葱，回忆往昔，找一找小时候上山砍柴的感觉，在晨风薄雾中等待初阳高升，把袅袅娜娜的雾景撩开看这一幅韵味无穷的山水画。隐于其间的永青古道，静寂地诉说着茶坑曾经的热闹过往。站在亭外的，可以看到杂草丛里古道的轮廓，串联起漫山遍野的毛竹和高耸入云的苍松，偶尔有几座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梯田中的房屋升腾起袅袅的炊烟，宛若桃花源。

季祥波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即把公路延伸到脑公山和青田的美丽乡村，那样在山坳可以建一个度假村，吸引远方的游客来看这里优美的环境，呼吸新鲜的空气。

县际采风团 潘益风 汤海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