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5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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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溪江第二版:副刊
2025年10月10日

朱清风

“搬”字,笔画多,看着就极为笨重。它不像“走”那般飘逸,也不似“飞”那般轻盈,而是实实在在地将一份重量从此处挪移到彼处,总得费一番气力。

周一刚上班时,韩主任吩咐我们更换办公室,大家便忙活开了。同事陈老师在这个办公室呆了近十年,手头资料杂多,几个纸箱张开大口,吞下往日堆在案头的文件、笔筒等;同事吴老师抱走那些绿得惹人喜爱的绿植;新同事郑老师买来颇为养眼的富贵竹;笨重的铁柜子得央求物业帮忙才挪得动。电脑主机嗡嗡声停了,拔了电源,显出几分难得的清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纷乱中自有章法的忙碌。人人皆成了搬运工,这一段时光里,大家可兴奋着呢,就连那盆黛粉芋也特别鲜红起来,俗话说,“动一动,蓬一蓬”。

这情景,无端让我忆起儿时在院子的角落里,与小伙伴们观察蚂蚁搬运食物。一只看似闲逛的蚂蚁偶尔发现食物,不管青红皂白,就尝试独自搬运回家。由于力量单薄,则需返回巢穴求援。不一会儿,成群蚂蚁组成搬运队伍,‌‌浩浩汤汤赶赴“战场”,构建起一道流动的风景线。‌‌它们分工明确,有的用颚夹住食物,有的用腿推或抬,共同分解并移动食物。‌‌常以“接力”方式传递,如头顶翻滚或分段运输,若遇到地形障碍时,便能迅速调整策略,举高食物翻越或重新排列队形,“战利品”最终被慢慢地搬入巢穴,储存起来慢慢分享。我们看得入神,也时常拿些饭屑放在蚂蚁必经之路,不多久,也被它们搬走了。蚁族中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它们从不吃独食,一旦发现食物,轻的,自己扛,重的,回巢“搬救兵”,然后共同分享。

如今想来,蚂蚁们那种“搬”的执着里,蕴藏着的对生活最本真的热望、对生命最原始的敬畏。这种集体协作精神值得人类学习。眼下的搬迁,虽目的不同,那忙碌情景,竟有几分形似。

老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若论因“搬”而生出的喜悦,大约莫过于“乔迁”了。从逼仄的陋室搬进敞亮的新居,从旧岁的风雨搬入今日的晴朗,自是桩大喜事。门窗上的红联,空气里的酒香,都在宣告一个崭新的开端。那被搬动的,何止家具物什,更有一份对美好日子的殷切期盼。

然而,世间之“搬”,并非皆这般光明喜气。譬如“鸠占鹊巢”,斑鸠偷偷地把蛋下到喜鹊窝里,霸占了鹊巢,从此在那里繁衍生息。

这是一种小偷式的强占行为,自私,有失体面,十分恶劣。这倒让我想起乡间妇人们的闲言碎语,闲谈起某个能干女子,常咂嘴道:“啧啧,那个女人真会‘搬’呀!”这一“搬”字,微妙得很。或许是夸赞她持家有方,将清贫日子“搬”得丰盈起来;可隐隐约约地,又像暗示着某些不清不楚的手段,如蚂蚁一般,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挪回自家。这其间分寸,极难把握,若雷池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少时,爷爷经常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别人的东西、公家的东西,千万勿搬给自家人……”。

于是又想到另一种“搬”:借职务之便,或仗着手中权柄,中饱私囊。这般“搬”法,起初或许有些顾忌,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可“搬”得多了,便坠入“悬崖”,换来牢狱之灾。这恐怕是“搬”字最不堪、最可悲的注脚了。《菜根谭》有云:一念贪私,坏了一生。

“风兄,快来搭把手!”同事自傲的喊声将我从思绪里拽回来。是啊,我们谁不是这世上的搬运工呢?从童年的天真,搬到中年的负累;从故乡的月色,搬到异乡的灯火。我们搬运着责任与义务,搬运着理想与追求,也搬运着数不尽的喜怒哀乐愁。

我俩合力抬起那只箱子,脚步虽有些踉跄,却仍稳稳地朝那新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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