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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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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版:楠溪江
2020年12月04日

跟着宋画说瓯瓷

图1  永嘉馆模拟宋徽宗的自画像《听琴图》      

图2  瓯窑还原的《听琴图》香炉       

图3  瓯忆创烧的茶瓯       

图4  宋徽宗《文会图》

 

 □    胡雄健 /文  

上周的温州文博会上,以“跟着宋画游楠溪”为主题的永嘉展厅,模拟宋徽宗《听琴图》布置的场景,古韵悠悠,人气爆棚。焚香、点茶、挂画、插花,乃宋代文人的“四般雅事”。格物致知,通过瓯窑“复原”烧制的香器和饮器,可从中管窥宋人生活的雅致和情趣。

跟着宋画说香器

《听琴图》是艺术皇帝宋微宗赵佶的自画像,身着道袍,拨弦抚琴,右手香几上的承盘中,香烟袅袅,托放着一个高高的香薰(琴炉),素雅光洁,内敛含蓄,形制为四段式,由湖石钮镂花炉盖、深腹侈口高足杯形炉身、柱形炉圈和四足玄纹高背底座构成,诚如北宋吕大临《考古图》所载:“香炉像海中博山,下盘贮汤使润气蒸香,以像海之回环”。

永嘉馆是瓯窑小镇的瓯忆工作室负责设计装修的,令人叫绝的是他们还复制“还原”了《听琴图》中的香炉。这很可能是一件宋徽宗自己“设计”的理想中的香炉,因为类似的实物器具并未出现于现实之中,五大名窑中也未见类似的古瓷香器,也许此物只应画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以瓯窑青瓷烧制的这件香炉,名为山石钮香薰。其实,这个名称并不能概括这件香炉的全貌。先说盖钮,乃太湖石造型,瘦削挺拔,而“瘦”本是古人对太湖石评判的第一标准。环肥燕瘦,唐人以胖为美,雍容华贵,宋人以瘦见长,清瘦素雅,如赵佶御题的“听琴图”三字就是其独创的“瘦金体”。宋徽宗登基不久,因修道成仙之所需,于崇宁四年(1105)开始在汴京修筑人间仙山艮岳,为了搜罗太湖嶙峋美石,特地在苏州设立应奉局,由《听琴图》中红衣人蔡京分管,组建花石纲船队往帝都运送奇石花木。从镂空的盖子中冒出来的缕缕清烟,弥漫于代表艮岳的湖石钮四周,如入仙境。

香薰的底座呈鳌背形,背部高高拱起,四足撑立,从而使香炉的总体造型显得高耸挺拔,这与汉代流传的青铜博山炉一脉相承,代表了海上仙山造型。永嘉的罗浮山,就是汉晋时期海上仙山的代表(详见本报2020年7月24日《循着碑文“密码”解读罗浮塔》),“海上有名山”,“一城仙岛外”(宋杨蟠《罗浮双塔》)。永嘉是瓯窑青瓷的创烧之地,六朝时期,永嘉生产的瓯窑青瓷香薰,与博山炉之间的形似度很高,都是上大下小,由鼓腹镂空的熏炉、承柱和承盘构成。东晋瓯窑青瓷褐彩香薰曾是门阀贵胄的爱物,如帝都南京从荆州刺史、永嘉太守王羲之二叔王廙墓中和永嘉太守颜延之兄弟颜镇之墓中出土的青瓷点褐彩香薰,就是早期瓯窑香器的杰作(详见本报2020年6月12日《王羲之二叔的瓯窑爱物出自永嘉》)。

宋代的温州,焚香已是文人士子的普遍雅好,如元丰“永嘉九先生”中的周行己:“扫地焚香坐,聊以待君至”(《待李纯如邓子同》);许景衡:“谁知斗帐回残梦,却有炉香作早春”(《焚香蓝帐中酷似梅花》)。南宋“永嘉四灵”,也都曾在诗里提及香事,如徐照(灵晖):“事迹樵人说,炉香过客焚”;徐玑(灵渊):“洗砚须池暖,燃香得火轻”;翁卷(灵舒):“炉香碗茗晴窗下,数轴楞伽屡展舒”;赵师秀(灵秀):“谁炷清香礼少君,数声清磬梦中闻”。与艺术全才姜夔多有唱和的南宋山阴诗人葛天民,对好友赵师秀的评价是:“所好煎茶外,烧香过一生”。由此可见,焚香品茗,是“永嘉四灵”的一大乐事,“百和清夜吐,兰烟四面充”,只不过南宋时期文人焚香所用的香炉,多为龙泉青瓷,少见瓯窑香器,如永嘉岩头箬坑垄宋代瓯窑窑址中出土的玄纹香炉残件,形制就类似于龙泉窑。

跟着宋画说茶器         

在永嘉馆,茶艺表演亦为摄影师的镜头所聚焦,茶具多由一盏一托组成,而且也都是瓯忆的创意瓯窑青瓷。对这种组合式的茶器,宋人称之为盏托,如司马光《书仪》:“主人主妇帅执事者诣祭所,于每位设蔬果各于卓子南端,酒盏、匕筯、茶盏托、酱楪……”。《水浒传》第四回“只见行童托出茶来。茶罢,收了盏托”。在宋徽宗的另一幅名画《文会图》中,就纪实性的再现了宋人所钟情的这种组合式的茶器盏托,在画面的下方,一位童子正往手中的盏托里添茶,桌上还摆放着三副盏托和一摞茶

托。这里的盏托由青瓷茶盏和黑漆托盘或茶托组成,非常醒目,宋代温州漆器的异军突起并执全国漆器市场之牛耳,与宋代斗茶之风兴起不无关系。类似的画面场景,也见于永嘉宫廷画家谢庭循的《香山九老图》,只不过漆器茶托皆为红色而已,并寓示了画中主人公白居易是嗜茶之人。朱漆和黑漆,正是漆器独有的两种颜色,也是宋代最常见的非瓷质茶托,因为漆器质地轻,不易碎,易移运,不导热。当然,宋代的茶器更多的是瓷质盏托,瓯忆创烧的瓯窑盏托就有多种样式,美轮美奂。

有意思的是,这幅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文会图》与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听琴图》一样,都有宋徽宗的瘦金体题字(诗)和太师蔡京的题诗。北宋四大书家,苏黄米蔡,其中的“蔡”本指莆田蔡京,因人品之故,被换成了他的堂兄蔡襄。蔡襄著有《茶录》一书,其中的试茶诗云:“兔毫紫瓯新,蟹眼清泉煮”。这里的兔毫紫瓯指的就是福建所产的宋人斗茶之器建盏。蔡襄在写给富弼的女婿右丞相冯京(冯京曾欲招周行己为婿,被婉拒)的信中说“青瓯微粗”,认为青瓷茶瓯不够细腻。而“茶瓯”或“瓯”正是唐宋时期文人对这种两件套茶器“盏托”的称呼。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客迎携酒榼,僧待置茶瓯”(双鱼酒榼是北宋瓯窑的常见产品)、“泉冷洗茶瓯”、“泉憩茶数瓯”、“斋罢一瓯茶”、“或饮一瓯茗”、“或饮茶一瓯”。白居易一日三瓯茶是必须的,早茶:起尝一瓯茗,行读一卷书(《官舍》);午茶:游罢睡一觉,觉来茶一瓯(《何处堪避暑》);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食后》)。晚茶:桃根知酒渴,晚送一瓯茶(《营闲事》)。唐-五代瓯窑茶器的爆款就叫玉璧瓯,以底呈玉璧状而得名。2017年底,发掘永嘉坦头唐代瓯窑窑址时就见有不少青瓷茶瓯残件。

宋诗里,以“瓯”为茶器仍是常态,如苏轼:“食罢茶瓯未要深”;陆游:“更作茶瓯清绝梦”、“睡来谁共午瓯茶”、“会来携客试茶瓯”。就连宋徽宗斗茶也用茶瓯:“上春精择建溪芽......捧瓯相近比琼花”。北宋“永嘉九先生”之刘安上:我来一酌磁瓯去。“永嘉四灵”对茶瓯也是情有所钟,如徐照:访尔一瓯茶;徐玑:相劝满瓯茶;赵师秀:啜茶犹满瓯;新茶绿满瓯。四灵中,最好茶的应该还数翁卷,“诗囊茶器每随身”。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载:临安“平津桥沿河布铺、黄草铺、温州漆器、青白碗器……食托、青白瓷器瓯”。宋代瓯窑的香器比较少见,但茶器,包括两件套或盏、托连体的茶瓯(盏托)在温州瓯窑藏家手里却时有所见,永嘉岩头箬坑垄宋代瓯窑窑址亦曾出土饰有卷草纹和莲瓣纹的盏托。

以瓯或茶瓯取代盏托,可以避免器物学上的同名异器和异名同器的问题。如宋人的茶器盏托,今人亦称之为托盏,而单一的托盘、茶托,也叫盏托,如果没有见到实物或图片,人们往往搞不清楚是两件套的茶器还是单一的茶托。所以,以茶瓯取代盏托或托盏,不但可以入诗,也符合宋人之语境。

跟着宋画说酒器

《文会图》的主图,是一帮文人名宦围着一张硕大的方台在宴饮,画中的酒器,除了执壶以外(瓯忆根据唯一的国宝瓯窑----北宋蕨草纹执壶复烧的青瓷执壶,也亮相于文博会),还有酒瓯。酒瓯与茶瓯一样,也是两件套,区别在于底部的托盘、托座的形态不同,茶瓯底部的托盘的当中是平的,或下凹,或中空,而酒瓯的托盘的当中则为凸起状的台承,故宋人称之为台盏(台的本字是“臺”,简化为“台”后,其高耸的象形意义便不复再现),从而有别于茶器盏托。如宋代程大昌《演繁露?托子》所述:“台盏亦始于盏托,托始于唐,前世无有也”。之所以认为宋人所称的台盏,就是酒瓯,是因为瓯的本意就是酒器,如永嘉太守谢灵运之孙“超宗既坐,饮酒数瓯”(《南齐书?谢超宗传》)。唐末乾宁二年(895)前后被征辟为永嘉县令的崔道融,曾高歌“一瓯解却山中醉,便觉身轻欲上天”;“闲钓江鱼不钓名,瓦瓯斟酒暮山青”,可见崔县令最喜欢大“瓯”喝酒,无愧“东瓯散人”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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