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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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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版:楠溪江 生活
2020年12月04日

 □ 刘靖靖/文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傍晚的枫林不知道喝了多少碗夕阳,醉醺醺的红。那样的红是唐诗诗卷的一点朱砂,穿越千年一不小心也成了人们心头的朱砂。每当秋日山行,就期待于天地澄明草木摇落之际邂逅满山红叶,只一眼就可以温暖整个清秋。古时的枫或许和你想象的不同,是三裂的枫香树,而不是五裂的枫树,但这并不影响对红叶幻想。

在先祖的浪漫想象中,“黄帝杀蚩尤于黎山之上,掷其械于大荒之中,朱山之上化为枫木之林”,蚩尤败,皇帝将蚩尤的桎梏抛至荒山,桎梏也就是镣铐,融入泥土,长出枝叶,化为大荒朱山上的枫林。那红或许是不甘禁锢的鲜血,向寒天示威。夸父手杖化为了邓林,盘古的身躯化为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那个在海边游玩的女儿化为了鸟。所以,我也不怀疑自己的祖先用桎梏变成了一片枫林。毕竟在大气磅礴的民族史诗里,万物同源互生。

如果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可别害怕枫化成人。《述异记》:“南中有枫子鬼,枫木之老者人形,亦呼灵枫焉。”枫树吸足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幻化为人形,人们叫她灵枫,或枫子鬼。类似的说法在《山海经 化书》中也有:老枫化为羽人,亦曰枫鬼。羽人是长了翅膀的人,枫树老后会变成长翅膀的人。为什么枫总要变成人呢?近人杉泽在《观山海》一书中想象枫子鬼在等那个种下她的人,等到枫树叶归了根,根长出了树,树结成了果,等到红叶落了一地,等他从树下经过。奇幻的想象就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解说演绎中,长出枝丫。这些互生的枝丫,彼此呼应,互相解释,让人更加确信如丹心一般的红枫确实有相思的寓意。

在李煜的《长相思》中有“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山长水阔,红枫欲燃,炽热的红与冰冷的霜天相撞,正如滚烫的相思在孤寂的身躯里横冲直撞。唐朝宫女红叶题诗,借流水飘到宫外。清澈的秋水载着红叶迂回漂泊,那写在叶片上的诗定有对春闺梦里人的情思吧。

【枫树与槭树】

“枫似白杨,甚高大。厚叶弱枝而善摇。”枫树高大挺拔,然而立定青山不放松的它却有着纤细易摇摆的枝。风过,树叶奏鸣,因而人们取了谐音“枫树”之名。枫树里有风,掀起四野尘埃的风。风里是秋日的气息,是自然的催促,是一年红叶只能留十天的通告。

枫树红极一时只有短短十天时间,一棵树为为期10天的盛会准备了一年,大自然也铁面无私,并未多给一天,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十天后,卸下红装的枫树黯然谢幕,只是下一年,又有了新的期待。爱默生在《自然》一书中写道:“倘若星辰一千年仅出现一次,试想一下那该是何等激动人心。”或许正是10天,才让人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瞬间。

如果说枫树的红是“偶然”,那么鸡爪槭中的“红枫”之红却是常年。鸡爪槭顾名思义,叶片形似鸡爪,小巧而秀气。鸡爪槭中的变种“红枫”,一年四季占领红色,红得均匀,没有一丝杂色。叶片是纸张的质感,沙沙的,有一种岁月坎坷的味道。当没见到高大的枫树时,人们常常把这矮小纤弱的鸡爪槭当成了枫树,慰藉未见红叶的孤单。事实上槭树与枫树的果实有着很大的差别,枫树的果实毛茸茸的,像一个小刺球。而槭树的果子一左一右生出两对小翅膀。

【枫糖与枫香】

在枫树之国加拿大,枫糖的秘密世代流传。农人在树龄超过40年的糖枫树上钻一个深入树干约5厘米的洞,并插上导管,挂上收集树液的铁皮桶。缓慢流出的树液经过反复过滤后蒸煮熬制后能成为粉末状的枫糖。枫糖撒入茶、咖啡、面包、冰淇淋,滋味无穷。在枫糖节上,生产枫糖的农场被粉饰一新,大自然赠予的甜蜜礼品,就在三月的微风中酝酿。

如果说枫糖是舶来品,那枫香就是自古有之的了。枫香取自枫香树,就是杜牧停车观赏的枫香树,与枫树不同,枫香树有香味。古人站在枫香树下,用刀割开树皮,“五月斫为坎,十一月采之”,半年后枫香树皮中溢出、凝结的枫脂之香,采回去,点燃,清香弥漫。枫香也叫白胶香,那是一种古典的中国香,像从青花瓷中荡漾出来的温润气息。“香入地,千岁则为琥珀”,枫树脂落入土中,千年后能成为暗香的琥珀。此外,枫香脂还可作为一味中药,医树上记载“味辛、苦;性平。祛风活血;解毒止痛;止血;生肌。”

【枫与江】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屈原的枫站在在寒秋的江上,枫用叶子锁住了风,也锁住了满江的幽怨。诗人极目远眺,“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春日不再,圣主明君不再,江与枫都是刺目寒冷。

这是枫与江的第一次结缘,后来的诗人写枫,也写江。江映枫,枫映江,像刺骨的忧愁。“江枫渔火对愁眠”,那是夜泊枫桥的孤独,“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是天涯沦落人的凄苦。枫在水上,诗人的心写在枫里。“雨急青枫暮,云深黑水遥。”写《归梦》的杜甫看见风骤雨急,昏暗的湘水两岸枫树茂密,看不见那黑水在远方漂流。归梦却看不见归途,他一定想起了那个行吟泽畔的屈原吧,此时的“招魂”还能挽救“国破山河在”的局面吗?“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孤篇独绝的张若虚,看见月光照耀水畔与青峰,那是离人分别的地方吗?明月楼上的人今夜看见扁舟会不会愁肠满结?

大唐时期那清澈见底的一江春水,早已向东流去;唐时那个对月梳妆,凭栏遥望的佳丽芳踪无处寻觅。江与枫却在诗卷里成为传诵的经典,在诗中相伴。

枫与江相依,枫也与地名相依。枫桥因一首《枫桥夜泊》,将原本的封改为了枫。家乡有一地名叫枫林,初听名字总以为是因枫树得名。枫林名人徐定超澄清道“家住枫林罕见枫,晚秋闲步夕阳中,此间好景无人识,乌桕经霜满树红”,只是傍晚能见到同样鲜红的盛景——经霜的乌桕树举起红叶印染天边。红叶连绵,似野火滚动,如大漠落日,颓然沉醉。沉醉好景时总疑心乌桕把稻谷酿成的酒,喝了一个底朝天。不管是乌桕还是枫,一样的红叶在叶落草枯,山色阑珊之时,装点整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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